一段时间接连数场拍卖，古董表风头依旧出谷迁乔扶摇升，海纳百川的＂丞相腹＂香港钟表拍卖市场，古董表竟也高出当代表一筹，俨然风景这边独好。 我想，这是必然，喜爱钟表人士点点叠加，日益庞大。其中，不乏品味之仕，他们的腕上表，已然不仅为装饰，甚至粗鲁的炫耀，而是一种探索和追溯。 古董百达翡丽，钟表拍卖领域毋庸争辩的巨星。 此文，和大家聊一聊这个巨星家族中最＂小＂的型号，同时也是在产时间最长的型号，Ref.96。
1932年，沙特阿拉伯独立、泰国立宪、伊丽莎白 泰勒出生、中国首次参加奥运会、蒋介石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毛泽东被苏区中央局撤职....对已创办了九十三年的百达翡丽公司而言同样可圈可点。
Ref.96停产于1973年，在产週期超过4年，不仅是品牌命名最早的型号，同时也是最重要，最具历史性的型号。此段提及一枚由笔者保管的Ref.96，它的后补证书赫然记载生产时间为1928年，比型号命名早了四年。或许不难理解，Ref.96的开发生产时间早于命名时间，也就是百达翡丽命名系统是向前追溯了。这其中，不仅仅是Ref.96。需要注意的是，并非所有在启用命名系统前的製表都得到了追溯，今天依然可见只有机芯编号、表壳编号，却没用命名的型号的早期腕表，这些未被命名型号的腕表多为酒桶型、长方形。 百达翡丽採用型号系统起始，已知的个位数型号有Ref.3（可见在下拙文《百年型号Ref.3》）、Ref.7、Ref.8;以两位数字编属的腕表型号同样是少的，目前可确认的有：Ref.10、Ref.11、Ref.13、Ref.14、Ref.26、Ref.56、Ref.77、Ref.88、Ref.91、Ref.97，还有本文主角Ref.96；另有两枚怀表型号，它们是独一无二的Ref.75和大名鼎鼎Ref.89。 很久以来，我们很难探究百达翡丽依据何种逻辑编署型号，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版本不一。纵使1910年代至1930年代，百达翡丽设计并生产了在当时并不算少数的腕表，然而Ref.96却是首枚被编署型号，这点得到了广泛认同。话到此处，各位或可理解前面文字中所说“百达翡丽型号系统是向前追溯的”。那麽为何首先命名了“96”，而非数字顺序在前的“3”“7”？百达翡丽官方虽未给出答案，但热爱古老百达翡丽的研究者们推断Ref.96之所以＂第一＂，一切源于创始卡拉卓华的伟大。
深究Ref.96署名始终，不如去窥探它的优雅，去发现区别它相同之中蕴藏的大不同，岂不更有意义！研究古董表，与研究任何门类古董、艺术品相同，需要对它的历史以及工艺演变进行了解。在长达四十多年生产週期中，Ref.96作为卡拉卓华开山祖师，似乎义不容辞地肩负了品牌太多的翘望遥盼，机芯、材质、功能、盘面，以及其它细节都在不断变化。这点，于同时代中无可超越，直至今日亦无来者。 以下文字以表壳、盘面、机芯三个方面与诸友分享在下对Ref.96的肤浅认识。 表壳：Ref.96壳型堪称永恒经典，低调含蓄的设计灵感源自包豪斯的极简主义。包豪斯是来自德国的艺术及建筑学派，它坚守形式必须服从功能的原则。REF.96的圆形表壳衬出机芯的圆形，也体现出清晰纯粹的表盘的易读性。 Ref.96外壳为三部分结构，口径设计30.5mm，金质外壳由Antoine Gerlach製作，印记为钥匙4；钢材质外壳由Georges Groisier製作，印记FB。壳型成功的空前绝后，无法取代，Ref.96产量必然是较大的。因此，表壳材质同样丰富，黄、白、铂、红、钢、钢间金，可谓材质尽用。然物以稀为贵，喜欢它的朋友一定希望了解这个型号不同材质的多少，而品牌极少公开此类数据。
Ref.96材质中，黄金表壳最多，白金材质最少。不少朋友会认为铂金或钢材质最少，在部分型号材质比例中确实如此，然而百达翡丽各型号材质比例一定不是按图索骥有章可循的。起码在那个时代百达翡丽不会为型号固化一个不变的材质比例，每个型号材质比例，更多是根据市场需求、经销商订单、客户喜好最终形成。 几次有听表友说过或问过我一个问题，“百达翡丽古董表钢材质极少的原因是因为二战时期钢铁都拿去製造枪抱了，因此在这个时期钢材质甚少”。我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好笑，楞是把我们在1958年大炼钢铁运动的帽子扣到瑞士头上了。我们知道，瑞士是中立国，压根就没参战，不然今日的苏黎世、伯尔尼、日内瓦、卢塞恩....哪儿来散落四处的古老优雅建筑令我们流连忘返那？ 古老百达翡丽钢材质少的原因：
说Ref.96的壳，必要提及它的口径，这是国内玩家言人人殊，褒贬不一的。刚才说到Ref.96的钢壳多由1880年创办，并在此后成为百达翡丽重要的表壳生产商Francois Borgel所生产。表壳设计标准为30.5的Ref.96，对一向＂好大＂的国人而言，它的确是太小了。本人无意吐槽大表，仅建议符合腕径，不然明幌幌一大坨，看去既俗且累。如能留意成熟市场，轻易可见佩戴小口径腕表的人们，他们或是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士，或是华髮苍颜的老者，亦或棱角分明的潇洒青年，隐约显露而出那古朴低调的微小口径，顿觉高雅内敛，精緻绅士。 时下，品牌却将腕表愈做愈大，某种程度为迎合时代潮流，甚至是中国市场，而中国市场仍是审美的早期市场，甚至是丑美难辨的市场，正所谓＂遍地的奢华与奇缺的品味＂，实至名归。今天品牌奋起迎合获得一时胜利，未来审视，恐怕成败萧何。 言归正传，Ref.96＂百变＂也有不变之处。Ref.96全系採用Snap on底盖，而1935设计出旋入式防水底盖，从未被Ref.96尝试。不具防水的Snap on底盖在使用中一定程度影响到面，加之年代因素，即便Ref.96产量很大，可若想寻找到一枚未经＂整容＂，原装度没有任何缺失的Ref.96，仍是较为难得的。
盘面：很多人说古老百达翡丽经典典范当属机芯，而同样值得讚赏的还有看似朴素实为高级的面，这点完全可归功于Stern家族时至今日都足以傲视群雄的盘面製作水平。如若我们了解早期百达翡丽盘面製作工艺的複杂，很难不对他另眼相看。同时，研究清楚百达翡丽盘面的製作工艺及其流程，是判断一枚枚古老百达翡丽最重要的部分。 1960年代前，百达翡丽表盘绝大多数使用Stern家族技艺典范的烧青盘面，仅少数黑面使用漆面以及其它材质，这样不惜成本的广泛使用，唯独百达翡丽品牌一家。同时期有其它品牌虽然也在使用，但仅限于高级表款。 Ref.96盘面之上的时标变化异常繁多，常见的有巴顿时标、阿拉伯数字时标、宝玑时标、条字时标、夜光字时标，以及各种组合时标，并採用了多种多样的材质和工艺，譬如：烧青雕刻、金质立体、钻石镶嵌等。不同的时标一定选配与其相得益彰的指针，适配以上时标的有太子妃针、柳叶针、棒型针、宝玑针、桃型针等，其它少见搭配，不一一叙述。
谈古老百达翡丽的面，重点要谈＂硬珐琅＂，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烧青＂。 早期烧青字和后期烧青字存在工艺上的不同，工艺的不同区隔了今日的价值。品牌签名、时标、外圈、小秒针刻度圈，都可以使用烧青，某种程度烧青字的多与少，成为决定其价值的关键因素。一枚完全烧青製作的盘面，会有非常好的价值，当然还需要进而判读它修复与否？什麽时代的修复？怎样的修复？我将修复过的古老百达翡丽烧青面分作三个不同等级修复，即与朋友们常说的：原厂修复、同期修复和后期修复。不同的修复对应不同的收藏价值。当然，未经修复过的面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要具体去看它此时的状态。 以下就用烧青盘面举个例子。好的东西总是好得很全面，硬珐琅时标搭配宝玑字体，签名、外圈、秒针圈全烧青字盘面以人手刻凿，很是难得。製作这样一个盘面需一周，约50个小时去完成，极耗工时，因此用在Ref.96这个＂普通＂型号上更为数不多。在下目前所见不过一打，一枚曾在日本著名百达翡丽专家John的手中，然被他出手，他曾对我坦言那是一次后悔的出让。另一枚是四年前的一次欧洲行，在下偶然见到一枚钢壳Ref.96拍卖图片，即被它的特殊性所吸引。由于行程安排紧凑，仍需按计划前行，便将这枚Ref.96委託汉堡的陈茫兄，后由他买下带回传递给我。而今，陈兄已逝，这枚特殊的Ref.96对在下而言更为特殊，珍藏它亦是对挚友的怀念。2016年春拍，一枚黄金材质同样盘面Ref.96出现公众市场，我留下的书面标被高出的一口覆盖，自叹无缘。没过多久，它的身影出现在日本，非常恭喜！毕竟被懂他、喜爱它的人得到。
四五十年代百达翡丽每月机芯产量为四百至五百枚，盘面往往是提前生产好，这样，我们常会看到一枚古老腕表的盘面生产早于组装时间。伴随产量日益增大，以及瑞士环保性法案的出台，烧青表盘在进入六十年代后快速退出市场，百达翡丽使用的盘面由同样贵金属材质盘面替代，而这样的盘面同样精美不凡。关于百达翡丽盘面的话题太多太多，不如另起一篇专门来写。 机芯：Ref.96搭载过的机芯多且複杂，分别有12'''、12'''-120、12'''-120SC、12'''-400、27AM-400、27'''SC、12HU、11'''，在这些机芯型号中，12'''、12'''-120、12'''SC、12'''-400较为常见。 上图这枚Ref.96于2007年5月13日在安帝古伦日内瓦售出，成交价42480瑞郎 ，约285000人民币。钢材质，机芯製作于1921年，装壳于1934年。“Observatory” dial天文台盘面，“Patek Philippe & Co, Genève”签名在3点位环绕成圆形，银盘，钢材质巴顿时标，下沉的秒针盘在9点位，柳叶针。平表圈，按压式底盖铭刻字母“A”。搭载Cal. 12’’’机芯，磨砂镀金，19石，直线槓杆擒纵“à moustache”,蓝钢宝玑游丝，指针微调。30.6mm口径，厚度9mm。机芯No.199139,表壳No.610889, 机芯制于1921，装壳1934. Observatory type
2014年3月16日，安帝古伦日内瓦售出，成交价111750瑞郎，约75万人民币。"Calatrava Observatory type",钢材质，1936年，机芯No.122929,表壳No.612619，製作于1903年，售出于1936年，可能是孤品，附后补证书。银盘，钢材质时标，9点位秒针，外圈分钟刻度，机雕小秒针盘面，夜光时标。12法分机芯，铜镀金，18石，杠杆擒纵，开口双金属补偿摆轮，宝玑游丝，蜗牛微调。由瑞士原表主家庭送拍，保留超过70年，此前从未在拍卖会出现过，百达翡丽签名被移到3点位，完美配合9点位秒针。更吸引人的是夜光指针和夜光点，前所未见的组合。据后补证书记载，1935年回到原厂，配上目前的表壳。 钢壳黑面
2016年5月14日，苏富比日内瓦售出，成交价56250瑞郎，约337400人民币。钢材质，1941年，后补证书确认黑面，小秒针，机芯12 120，开口单金属摆轮，巴顿时标，外圈分钟轨道，按压式底盖，30.5mm口径。序列号：MVT 920921 CASE 622583。 Pink on pink
2016年5月15日安帝古伦日内瓦，成交价31250瑞郎，约 21万人民币。这枚红金Ref.96约1950年，口径31mm，附18K红金链带、表盒。No. 827339, no case number。原装底盖遗失，现为非原装底盖。售于1945年，机芯No.927674,表壳No.299749，附Gay Freres红金链带，原装纸、表盒。Pink on pink，红金巴顿时标，小秒针，外圈分钟刻度，红金太子妃针。机芯12 120，镀铑，日内瓦纹，18石，杠杆擒纵，开口双金属补偿摆轮，自动补偿宝玑游丝，鹅颈微调。口径31mm，厚度9mm。来自瑞士原表主家庭，送拍人的父亲1945年购于百达翡丽日内瓦，虽然后补证书未提及红金链带，但可以确定与表的购买时间非常临近。 铂金
2015年6月11日苏富比纽约，成交价56250美金，约37万人民币。这枚铂金Ref.96产与1957年，12-400镀镍机芯，18石，日内瓦印记，鹅颈微调，银盘，巴顿时标，小秒针，铂金表壳，平表圈，按压式底盖，附14K白金链带，后补证书记载出厂为皮带，口径30mm。MVT 727580 CASE 309686。附百达翡丽和Charles W. Warren & Co., Detroit同时签名的原装盒。Carl Holst-Knudsen先生离任奥尔胡斯大学董事会主席时，设立努森奖，始于1956年，首次颁奖于1958年。努森奖于每年5月28日颁奖给丹麦奥尔胡斯大学科研领域最杰出的科学家和学者。这枚腕表于首年赠与获奖者。 2015年秋游走意大利，偶然听到一枚Ref.96原表主提到售与某日本著名古董百达翡丽藏家的一枚九点位秒针盘Ref.96。八、九年前便花费约120万人民币获得。
古董表就是这样，一表一价，差之千里，不能信口开河，“黄金材质多少到多少，白金材质多少到多少。”未能深入研究，简单粗暴的为古董表圈定价值范围，实属可笑。衡量一枚古董表价值，也不仅是特殊性，品相的差距同样至关重要，库存品相、完美状态与貌不出众者一定是差之数倍，而那些极为奇异罕有且状态极佳的，时至今日，已然是廖若星辰的奇珍异宝。 1973年，一代宗师Ref.96荣誉而退，继任者Ref.37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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