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着一幅明代的卷轴，画面下方描画一弁夫牵着一头长颈鹿—长颈鹿体形高大，身上布满六边形网纹；人物面部黝黑，头裹白布，身着红色长衫，脚穿黑色皮靴，腰间系一白布，尽显异域风情。我们都知道长颈鹿生活在非洲大陆，假如不看画面上方的文字，还以为这幅作品展示的是某个非洲国度向大明王朝进贡长颈鹿。究竟，这种一人一兽的进贡图式，早在北宋李公麟的《五马图》中就曾经呈现过，后世画家也多有模仿。但是，当眼光聚焦到画作上方的题跋时，就会发现原来并不是进贡这么简单。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永乐甲午秋九月，麒麟出榜葛剌国，表进于朝，臣民集观，欣喜倍万。” 明永乐十二年（1414年）秋，一个名叫榜葛剌的国度派遣使臣来华，跟随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只“麒麟”。固然明成祖朱棣免去请贺，但还是令宫廷画师画下了这只“麒麟”，并让儒林郎翰林院修撰沈度撰写《瑞应麒麟颂》。不外让人迷惑的是，画面中所绘的明明是长颈鹿，为什么连同朱棣在内的一切人都将其称为“麒麟”？除此以外，依据史籍的记载，进贡“麒麟”的榜葛剌国能够肯定为今天的孟加拉国一带，可是，孟加拉国这个南亚国度盛产亚洲象，并没有长颈鹿散布。那么这只长颈鹿又来自何方呢？让我们将历史的时钟拨回至明永乐十二年，解开躲藏在《〈明人画麒麟沈度颂〉轴》中的谜团。 瑞兽麒麟 永乐十二年八月，明成祖朱棣刚刚取得第二次亲征漠北的胜利，在一片朝贺声中凯旋回朝。没过多久，榜葛剌国使臣便送来了被中国人视为祥瑞的“麒麟”。 麒麟在中国古代可谓备受推崇，以至一度赶超龙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礼记》中把麟、凤、龟、龙称为“四灵”，将其视为“四灵之首，百兽之先”，麒麟被赋予了丰厚的内涵和寓意。如《诗经》中说“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以为麒麟是诚实仁厚的意味。从晋代王嘉《拾遗记》中“夫子未生时，有麟吐玉书于阙里人家”，以及唐代杜甫《徐卿二子歌》中“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等记载不难看出，“麒麟送子”的传说在民间传播甚广，很多人也将重生子誉为“麟儿”。 此外，麒麟还意味着帝王的仁德。《春秋公羊传》中记载：“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也就是说，麒麟呈现则意味着天下安定，仁君在世。众所周知，朱棣的皇位是经过政变攫取的，他并非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在极端注重宗族礼法的封建社会，这不时是朱棣心头的一根刺。因而，关于一切能证明他是“真龙天子”身份的事物，朱棣能够说是来者不拒，以至还会暗中授意大臣们制造“祥瑞”，这只卡着点来到中国的祥瑞“麒麟”，说不定早已等候在某个中央，静候着朱棣的召唤。 不论这只“麒麟”是真的恰巧在朱棣得胜归来进京，还是有人暗中操作刻意营造行动氛围，事态都朝着朱棣心中所想的方向展开着。祥瑞的到来，让整个大明帝国兴奋不已。或是出于真心，或是溜须拍马，大臣们纷繁上书讴歌朱棣的丰功伟绩。与解缙同值的文渊阁儒臣金幼孜也未能免俗，挥毫写下《瑞应麒麟赋（并序）》，其中有一句这样说：“夫麒麟仁兽也，中国有圣人在位则出，王者有仁则见。” 一时间，树碑立传之词好像雪花一样，纷繁落至朱棣的案头，这正是朱棣喜闻乐见的结果。为此，明朝内阁特地命人将这些诗歌编辑成册。经过整理的《瑞应麒麟诗》居然多达16册，祥瑞“麒麟”的受欢送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祥瑞文化 在中国传统文化长河中，祥瑞文化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主流，其历史长久、贯串时空，深深地根植于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结构之中。时至今日，祥瑞文化仍影响着我们，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祥瑞”一词最早呈现于西汉刘向编辑的《新序·杂事》：“成王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泽，祥瑞并降。”这里的“祥瑞”能够释为“不祥的征兆”。古人把社会呈现的稀有而美好的事物和现象，视为国度昌盛、天下安定的凶兆。不外，与祥瑞具有同样内涵，代表不祥征兆的祥瑞物、祥瑞思想呈现的时间则更早，以至能够追溯到人类社会展开初期。原始时期，人类的力气过于渺小，很多时分人类将生的希望寄予于一些超自然的力气上，由此构成了原始的信仰。随同着人类社会的展开，原始信仰逐步展开演化成具有更高层次、更丰厚内涵的礼法。一朝一夕，那些具有不祥寓意的祥瑞也自成体系，在肉体层面上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据专家考证，中国历史上最早关于祥瑞的文字，记载在一块出土于河南殷墟名为“小臣墙刻辞”的甲骨上。这块甲骨上刻有“白麟”二字，原型应该是白化的鹿。动物中白化的个体十分稀有，所以普通被古人珍重并视为祥瑞。先秦以降，传世文献中常能看到当时的人们将“白雉”“白虎”“白象”作为祥瑞的记载。祥瑞呈现的时间并不固定，能够和事情同时，或事前、事后出，既能够做事前的征兆，也能够做事后的证明。 祥瑞最初是指意味国祚昌盛、政平人和，帝王承天受命、施政有德等具有良好政治寓意的自然现象或超凡现象，后来逐步演化为帝王为了掩饰安定、美化王权的一种政治伎俩。在官方思想的推进下和宗教信仰的影响下，民间老庶民开端接受祥瑞文化的思想。不外，不同于国度层面政治上的需求及宗教层面促进教义传播的需求，民间的祥瑞多用来寄予民众避凶趋吉、禳祸祈福的美好愿景。 一面是中国传统祥瑞文化的影响，一面是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阶级的推进，这才应运而生了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那幅《〈明人画麒麟沈度颂〉轴》。 产地之谜 为什么这只长颈鹿会来自南亚，我们还需求将视野放得更宽一些。明永乐年间，海上活动十分盛行，一改明太祖朱元璋时期不许片木入海的闭关锁国政策。在朱棣的布置下，郑和多次下西洋，他们起初是为了寻觅失踪的建文帝，后来逐步演化成鼓吹国威和搜索奇珍异宝。明永乐十二年榜葛剌国进贡的这只“麒麟”，就是下西洋的副产物。 当时，郑和应该正带领团队在第四次下西洋的途中。或许这次进贡与郑和没有直接关系，但在前三次的飞行中，郑和带领的船队抵达了亚非的30多个国度和地域，数次经过非洲东北的亚丁湾、红海海岸以及东部的印度洋海岸，与所到之地的国度中止了友好的往来，互通有无。往常，肯尼亚的港口城市蒙巴萨，仍保存了一些郑和抵达这里的遗址。下西洋期间，郑和的团队除了置办引进（或当地人赠送）特产，还带回了不少非洲本土动物。除了前文提到的“麒麟”—长颈鹿外，还有斑马、鸵鸟、狮子、直角羚等多种动物—文献中这些动物的名字相当有趣，斑马被称为“花福鹿”，鸵鸟被称为“驼蹄鸡”，直角羚则被称为“长角马哈兽”。从名字来看，这些动物受注重水平明显不如长颈鹿。 依据文献记载，除了直接从非洲引进外，郑和还从其他大洲的国度间接引进非洲动物。马欢在《瀛涯胜览》中就记载了宝船队在阿丹国（今也门一带）“又买得珊瑚枝五柜、金珀、蔷薇露、麒麟、狮子、花福鹿、金钱豹、驼鸡、白鸠而还”。马欢说阿丹国产麒麟，它“食粟豆面饼”。食粟豆面饼恰恰能够证明西亚的长颈鹿是从非洲引进的，是关在笼里或御苑里人工饲养的，否则也没有粟豆面饼可吃。 也门距离非洲更近，从非洲大陆引进长颈鹿不是难事；孟加拉国固然离非洲路途悠远，但引进长颈鹿也不是绝对不可能。有人推测，这只长颈鹿应该是埃及马穆鲁克王朝苏丹送给榜葛剌国王赛弗丁的礼物，后来转送给了明成祖朱棣。不外，埃及也没有长颈鹿，那他们的长颈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对比现存的4种长颈鹿（一说8种），分离《〈明人画麒麟沈度颂〉轴》中所绘的长颈鹿纹路来看，它应为东非的网纹长颈鹿。相较于理想中的长颈鹿，画中的这只长颈鹿纹饰愈加规整，应该是经过艺术加工的结果。不外，从分类学上看，永乐十二年的这只“麒麟”应来自悠远的东非。 本文节选自《百科学问》2022.4B 点击图片，一键下单 读完文章点“赞”和“在看” 将好文“分享”给更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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