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监送给西门庆两包糟鲥鱼,重约四十斤。过了些天,西门庆在翡翠轩里陪伴好朋友应伯爵喝酒,叮嘱下人烫上一些木樨荷花酒,把糟鲥鱼蒸上一些,拿来佐酒。 这是明代小说《金瓶梅》第三十四回的情节。喝酒的时分,应伯爵说起自己制造糟鱼的事,但他糟的不是鲥鱼,而是鲫鱼,那鲫鱼当然也是西门庆送给他的,一共两条。糟好的两条鲫钱被应伯爵送给哥哥一条,另一条一分两半,送给女儿一半,剩下的一半切成细长条,培上红糟,再拌一些香油,装入瓷罐当中。遇到客人来家,拿出几块蒸上一碟,就是一道好菜。 鲫鱼当然不如鲥鱼可贵,应伯爵却拿两条鱼做了三处运用:送给哥哥、送给女儿之外,还留下半条给自己解馋,而且不是一下子吃掉,而是每天切上几块,吃得十分珍重。 说话之间,酒菜摆了上来,十分丰厚:先放了四碟菜果,然后又放四碟案鲜:“红邓邓的泰州鸭蛋,曲弯弯王瓜拌辽东金虾,香喷喷油炸的烧骨秃,肥腞腞干蒸的劈晒鸡”。第二道,又是四碗嗄饭:“一瓯儿滤蒸的烧鸭,一瓯儿群居网膀蹄,一瓯儿白炸猪肉,一瓯儿炮炒的腰子”。最后上来的才是压轴的糟鲥鱼:“里外青花白地瓷盘,盛着一盘红馥馥柳蒸的糟鲥鱼,芳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西门庆将小金菊花杯斟满荷花酒,陪着应伯爵美美地吃。 鲥鱼又称为箭鱼,鱼腹下面有箭头一样的细骨,夏季的四月最多,而且应时而来,每年的时间都一样,其它的时节没有,所以称之为鲥鱼。鲥鱼是海鱼,江中也有,听说浙江富阳的鲥鱼滋味最好。鲥鱼“鳞白如银,其味甘美,多骨而速腐”,富于营养,能够补虚劳。 鲥鱼的鱼皮与鱼鳞之间,最为美味,所以吃它的时分,不去鱼鳞。听说鲥鱼也知道顾惜自己的鳞,一旦被网住,它便不动,惧怕碰坏了自己的鱼鳞,这种鱼鳞也能够制造饰品。 历代的吃货都喜欢鲥鱼。北宋有一个名叫彭渊材的人,行为怪异,嗜好鲥鱼。他曾经总结出自己终身中的五大恨事,其中三条都与食物有关,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鲥鱼多骨,第二是金橘太酸,第三是莼菜性冷,也是一个趣人。 明朝人也注重鲥鱼,《明史·礼志》中说,洪武元年,朱元璋拟定祭奠太庙的供物,每个月运用不同的时鲜果菜,称为“荐新仪物”。其中三月份的荐新仪物是茶、笋和鲤鱼,四月份是樱桃、梅、杏、鲥鱼和雉,后来鲥鱼被减去。 迁都北京之后,南方的鲥鱼做为贡品,每年都需求从南方用船把鲥鱼运往北京。当时的保鲜才干很差,鲥鱼放在闷热的船舱里,经过大运河运送到北京的时分,曾经蜕变变臭。除了敬奉祖先,还会恩赐给大臣们,中间也曾经闹出过笑话。 明代著名学者胡应麟喜欢吃鲥鱼,曾经写过一首诗,大肆赞誉:“最愛鮮鱗出素波,金盤玉筯薦銀梭。人生事事元堪恨,豈独鰣魚骨太多。” 在诗序中,他把鲥鱼也称“时鱼”,是水族中的佳品,但是鳞刺太多,他自己酷爱其味,一次能够吃掉几盘。 假如能像西门庆家里那样先把鲥鱼糟过,一来便于耐久寄存,二来蒸熟之后骨肉酥烂,鱼刺再多也不怕,消弭了鲥鱼最大的缺陷,而且糟过的鲥鱼“芳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 糟鱼的措施,把鱼收拾洁净,稍稍晒一下,收入瓮中。参与酒糟、盐、熟油、川椒和葱等调料,封存起来。吃的时分,能够蒸着吃或者油煎了吃。蒸的时分细切为条、片状,参与鸭蛋液、花椒、葱白等,也能够在鱼片上放一点猪油脂。 当然,经过了糟制的鲥鱼,也失去了许多新颖鲥鱼的鲜味,能够说是得失相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