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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说到留守汝州的明军部队因粮饷不继哗变，孙传庭被迫回军就粮，并平定叛乱。大顺军乘势追击，双方主力会战于南阳左近。李自成军列阵五重，最外层是新降附的饥民，其次是步兵，再次是骑兵，再次是精锐骑兵，最内层是老营和家眷。明军陷阵力战，攻破李军三层阵线，与李军精锐骑兵殊死拼杀，双方胶着不下。 饥饿的明军未能耐久，阵型开端扰动。白广恩的火器营官兵大叫“师败矣！”将火器车辆推倒，骑上牵引车辆的马匹逃窜。倾覆的车辆堵住了其他部队撤离的道路，大顺军以铁骑冲杀蹂躏，步兵则以白棓（一种粗大的木棍，易于新手控制，不需求太多技巧，只需有蛮力气就好用）猛击，不少官兵被连盔带头地敲碎。李自成的骑兵紧追不舍，一天内追杀了四百里地，直撵到孟津。明军死者四万余人，伤亡武器辎重数十万。孙传庭的督师坐纛，也在逃窜中丢给李过的追骑。 明朝最后一支主力部队，就此覆亡了。 十月七日，大顺军大举攻潼关，从间道绕到关后，夹攻明军。李过以缴获的孙传庭坐纛骗开潼关城门，大军蜂拥而入。 就这样，这座雄关又一次被攻破了。 孙传庭收拾溃逃的部下，向渭南撤离，在路上被大顺军追击，他和从军乔迁高跃马大呼，率残兵冲入敌阵中，奋战阵亡，连尸首都没能找到。这一年，孙传庭五十一岁。 《明史·孙传庭列传》评价道：“传庭死而明亡矣。” 李自成随即于十月间攻破西安。西安是朱元璋二儿子秦王一脉的封地，西安城破后，秦王朱存枢投诚，李自成没尴尬他，行礼节性地封他为权将军。李自成刚入西安，曾经放兵大掠三天，后在牛金星的劝说下，才下令不得妄杀一人，违者以主管将吏偿命。同时积极练兵筑城，李自成本人每隔三天就亲身去校场校射。 在经济上，李自成开端感到有些艰难，固然秦王府中有大量银两粮食，但究竟节衣缩食，“三年不征”固然能够赢得民意，但同时也隔绝了军队的经济来源。 数十万大军要吃饭啊！ 为处置经济艰难，李自成军采用了流寇的成本行，史称“追赃助饷”。大顺军召集大小官员、富家大族开会，号召他们捐献钱财以资军用，按官衔家世区别，分别开列不同的价码。不能如数交纳的，则抓起来严加拷掠，许多人被拷打致死，以一大坑埋之，家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李自成同时分兵四出，追剿明军残部。明将白广恩、左光先、陈永福、马科、牛成虎等人见大势已去，都相继投诚。陈永福由于曾射瞎李自成一只眼睛，本不敢投诚，李自成折箭示信，表示不计前嫌，并封他为文水伯。除在榆林城下遭到了刚强抵御外，李自成军很快占领了陕甘宁夏等地。此时，中国的西北角简直全在他控制中了。 崇祯十七年元旦，西安城大雪，日月无光；北京城则是沙尘暴，天涯不见人。 李自成本拟在这一天登基称帝，但糟糕的天象搅坏了他的兴致，幸而有人及时献上一副对联，叫做：“风云有会扶真主，日月无光灭大明”，这才算圆了场。但这一天，李自成也只是随意走了个过场，建国号“大顺”，年号“永昌”。他自己并没有正式称皇帝，仍称“顺王”。以西夏始祖李继迁为太祖，并追尊曾祖以下祖先。 北京的崇祯也过得不开心。这一天，来朝贺新年的文武官员集体迟到，还站乱了朝班——文官站到武官列中，武官窜到文官队里。听说这一天，悠远的凤阳，也发作了地震。这不是一个吉利的兆头，冥冥似乎在预言这一年的血光之灾。 这一年，是西历的一六四四年，农历甲申年，所以这一年的天翻地覆，史称“甲申之变”。
李自成在西安建国称王后，重新厘定官爵制度。 以牛金星为天佑殿大学士，原六政府设置尚书之职。另又增置学士、弘文馆、文谕院、谏议、直使从政、统会、尚契司、验马寺、知政使、书写房等官职衙署。 封田见秀、刘宗敏等九人为侯爵，刘体纯等七十二人为伯爵，另有子爵三十人，男爵五十五人。并大赏功臣，刘宗敏等人每人赐珠宝两升，银千两。 此外，还铸钱币，开科举。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八，李自成亲率大军，东渡黄河入晋，走上了北伐燕云，推翻明王朝统治之路。 关于北伐，在大顺军内部，也有两种完整不同的见解。 主张北伐的人，以顾君恩为代表；而反对派，则以牛金星为代表。牛金星不是担忧北伐不能取得胜利，而是担忧取得胜利之后，大顺军能不能确保胜利的果实？对天下大局，牛金星要比顾君恩看得更远——他岂但看到了一片大好的内战形势，更预见到了行将到来的满清入关。 固然牛金星反对，但攻占富庶的北京城，推翻明王朝这个庞大的诱惑，曾经容不得大顺朝的首脑人物们冷静地思索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李自成，终于决议继续执行顾君恩计划，自山西北上攻北京。 牛金星固然无法，仍随军参赞军务，冀有所补益。田见秀和李自成的妻子高夫人留守西安。 李过率先渡过黄河，李自成大军急进，于正月二十三日攻占重镇平阳，山西明军多望风而降。二月五日，大顺军进抵太原，两天后城陷，明守城官员大都大方死节，晋王朱求桂却投诚了。 李自成在太原发布了著名的永昌元年诏书，声讨明朝的腐朽统治。然后分兵两路，南路刘芳亮出固关，入河北，自南面包抄北京；李自成亲率北路军，拟自大同、宣府、居庸关，自西面攻北京。 不料，在宁武关下，大顺军却遭到了官军的顽强抵御。 代州三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夜色下，放眼蜿蜒的山道，隐约可见一人一骑朝代州城方向急驰。马匹固然跑得极快，却没有发出以往经常听见那种洪亮的马蹄声，显然马蹄曾经用布料包裹住了。骏马飞奔在这不甚分明的道路上，凉风掠起了士兵的披风。 眼看就要抵达代州城下，忽然一声闷响，飞奔的骏马被绳子绊倒，马背上的士兵也被掀翻在地，这士兵还没有反响过来，就被潜伏在道路一旁的两个士兵同时拥上，紧紧把他压在空中，动弹不得。两个大明士兵用绳子反缚住掉下马的大顺士兵，并且用碎布塞住了嘴巴，押往代州城。 代州城里大明军帐内，山西总兵周遇吉正在密会大顺军来客赵龙。赵龙在大顺军只是个参事，与周遇吉是辽东锦州卫同乡。赵龙要周遇吉“弃亡明而归大顺”，周遇吉说，我身为大明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怎样能够说反就反？容给我一点时间再思索思索。然后送别了赵龙。 大明士兵把抓获的大顺士兵押进了营帐内，周遇吉急令松缚，这大顺士兵扑通一下跪下说：“末将钱虎拜会周总兵，有要事相告。”周遇吉挥挥手，表示两个大明士兵进来领赏。原来这个“大顺士兵”却是周遇吉帐下的钱虎。 钱虎讲演说，李自成之军气势浩荡，前锋所至，无不披靡。贼兵说他们是穷人的队伍，与富人势不两立。贼兵编童谣唱道：“抓他娘，杀他娘，闯王来了杀周郎。”“周郎”说的就是周遇吉。 周遇吉判别，李自成对代州的攻击，曾经火烧眉毛。必须做好增强防备的部署。 赵龙当夜回营向李自成汇报了招降状况，说周遇吉正在犹疑之中。李自成先让赵龙下去，然后问计，牛金星说道：“周遇吉长期与各地义兵作战，互有胜负；又兼北拒鞑掳，数立奇功，其人自视甚高，一下子要他归降，他必不肯。不打败他一两仗，让他梦里都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投诚的。” 李自成问宋献策：“军师以为如何？” 宋献策说道：“聚明所言甚是。” 刘宗敏在旁说道：“杀他娘，这些兔崽子，不打不诚实。” 李自成说道：“就这么定。部队马上动身，打他个措手不迭。” 罗汝才说道：“某愿率本部为前锋。” 于是，李自成分三拨人马汹涌澎湃向代州进发。第一拨，罗汝才从本部中挑出三千精兵，全体兵马衔枚疾走；第二拨，刘宗敏和李岩各率五千兵马，作为接应；其他由闯王亲领大军随后。
周遇吉正睡得恍恍惚惚之际，罗汝才三千人早杀入代州城，一时间代州城内火光冲天，杀声动地，明军兵乱成一团。周遇吉来不迭披甲，被钱虎一把扯起，送上马背，向城外冲了进来。四下兵荒马乱，满城只听得大顺军大喊：“活捉周郎！活捉周郎！”钱虎在前，周遇吉在后，向城外飞逃。约莫杀到辰时，刘宗敏、李岩第二拨人马杀到。周遇吉、钱虎刚刚得出城门，迎面撞上刘宗敏，只一招，钱虎被刘宗敏斩于马下。周遇吉慌忙向边道逃窜。此时天气慢慢放晴，离城走出大约一里路，远远看见李自成大军一字长蛇急行军赶来，李自成一骑走在前头。周遇吉暗暗叫苦，正想弃马逃入深山，嗖的一箭过来。 原来，李自成早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周遇吉，他臂力过人，箭术精良，射出的箭又快又远，周遇吉猝不迭防，箭头眼看就要命中面颊，周遇吉心想：“完了！”（欲知后事，请看下一节） （此处已添加圈子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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