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当我遇见一位面子的朋友颇勃罗虚伯爵时,他比平常的时分还要穷。 他碰见我,似乎也不大快乐,大约由于他的一双精于赏鉴的法眼,曾经看破了我的内情,知道我和他同病相怜,但我们俩仍旧踏进一家咖啡店里。 “上次我看到一张值一百克伦钞票,”伯爵说时带着羡慕的神色,“那张钞票真是美丽,全新的,而且没有皱折,是一位先生拿出来结账的。他坐在那边靠着窗子,就是往常那位太太坐着在看《Figaro》报的那个座位。我从这里看过去,十分分明。当时我看得很认真,似乎我预先知道以后再没有机遇看见同样美丽的钞票了。” 伯爵缄默了半晌,我想用话去安慰他,可是想不出话来。 “我是一个伯爵,”他说,“可是我倒也愿意和下贱的金钱握手。要是我有这样一个钱币揣在怀中,我一定紧紧地藏着,连风吹也不许吹坏它,而且……” 忽然听到一种碎裂的声音,伯爵的脸色变为灰白,他就不说了,然后他向身上探求了一回,很伤心肠说:“钉子把我的裤子撕破了,往常我的裤子已吊在钉子上,我也只好吊死在旁边了。我只需这一条裤子,算得上是荣华的日子留下的独一留念品,但是往常一切都完了。” 我正打算送一条裤子给他,他却已按着铃叫堂倌过来。堂倌便立刻必恭必敬地站在这位伯爵老爷跟前。 “掌柜呢?掌柜在哪里?快去叫他来!” 那堂倌立刻进来,掌柜果真来了,伯爵摆起副大架子,向他说:“当我踏进你们这不大致面的铺子时,这条裤子本是很新没有破的,我好好地坐在这把椅子上。后来怎样呢?钉子竟把我的裤子撕破了。你明白了没有?” “真是糟糕!”那掌柜说。 “是啊,真是糟糕!还亏你说得出!” “您老别生气!小的一切都知道。这裤子值多少钱?” “30法郎。” “您老请收了吧!”掌柜拿出30法郎赔还了伯爵,就进来了。颇勃罗虚瞧着我,颇有自得的神色。 “这次非罚他一下不可。可是还坐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还是上别家咖啡馆去吧!”他吹着唇立起身子,重新向那椅子瞧了一瞧,这椅子使他交了30法郎的鸿运。 “害人的钉子!”他说时便把那钉子拔去,“不然,还会撕破他人裤子的。” 这时伯爵的兴头已和刚才大不相同了。他差未几是跳着舞着,踏进了最临近的一家咖啡店。在那里他叫了许多东西,大喝特喝,有了30法郎,他像是永远用不完似的。他扯东扯西地讲了许多话,忽然又停住不说。 “真是怪事。”他很激动地说。“我难道竟是着了鬼迷了。” “是什么事?”我惊异地问。 “我又坐在一枚钉子上了。” 于是他又喊了堂倌,叮嘱他去叫了掌柜来。“当我踏进你们这不大致面的铺子的时分,这条裤子还是很新没有破的。后来怎样呢?钉子竟会把我的裤子撕破了。” 那掌柜立刻赔还了30法郎,伯爵拿了钱似乎还不大快乐的样子。 我往常无须再说,走进了第三家咖啡馆里重新又撕破了裤子,而且在第四家第五家里也都一样,我到那时才起了狐疑,便分开了他。 “你大约想着我是在行骗,不是吗?”伯爵问道, “但是这真实并不是有意行骗。我坐下的时分,总是恰巧在钉子上头,不外钉子,是我自己带着的——无论到那里,都带在身边。” 到夜里,他应用他的裤子,总共弄到600法郎。 -作者- 哈太衣 免责声明:文章一切图片均来自网络,我们尊重原创,但因无法查明来源故无法标注,如有侵权请联络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