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清代文学家孔尚任在《桃花扇》中如此总结明王朝276年的兴亡史。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今日站在顶层志自得满,一朝大厦倾倒,跌到楼底,非死即伤。 重庆人葛伟曾站在豪宅之上,挥金如土,2014年,他跌到楼底,人生从此彻底逆转。 坐在楼底的他,将何去何从? 第一桶金19岁之前,重庆娃儿葛伟从未阅历过生活的艰难,出生于1963的他具有大多数同龄人都无法享遭到的物质生活。 在蔬菜公司上班的父亲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他攒下积存为家中置办冰箱、彩电等家电;在聋哑学校做教员的母亲往冰箱里填满蔬果鱼虾等各种食物;在银行上班的姐姐时不时为弟弟置办一身时兴的行头。 从小到大葛伟都是班里的“富人”,高人一等物质条件让他充溢自卑感和松弛感。 上高中时别的同窗都在挑灯苦读,他却悠然地拿起课外书,陶醉在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中。高考终了,葛伟不出所料地落榜,经过两年复读,他终于勉强考上渝州大学中文系。 上个世纪80年代初,能考上大学的人屈指可数,葛伟的同窗们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遇,班里学习氛围浓厚。葛伟却觉得十分单调,他愈加向往校园外五光十色的生活。 他分开宿舍,以每月15元的租金租了套一居室,经常请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来做客。 大学四年,葛伟很少上课,他和朋友们下馆子、跳迪斯科,还经常外出游玩。每月房租加社交,破费几十元,而当时他母亲每月工资不外一百元。 工薪阶级的父母无力担负儿子昂扬的开支,母亲开端缩减他的生活费。 葛伟习气了大手大脚花钱,向父母索要无果后,他开端想方设法赚钱。 葛伟自嘲“脸皮厚”,为了赚钱,他不端大学生的架子,拉的下脸,愿意尝试各种措施。 大二那年,他从表哥工作的厂里进了几十条领带,沿街叫卖。 葛伟扯着嗓子呼喊了一天,也没卖进来几条。他也不泄气,这条街卖不进来,就去另一条街,今天卖不进来,明天继续卖。 几天后,他以4.5元的价钱售出全部领带,每条净赚三元。 赚了钱,葛伟当即拉着朋友们下馆子。 大学期间,葛伟做过各种生意,卖领带、卖台灯、倒卖二手摩托、做黄牛卖车票。 变革开放初我国市场经济十分生动,葛伟以灵活的头脑在那个时期混得如鱼得水,每笔买卖都能赚钱。 赚来的钱他大部分花掉,手里简直没有积存。 葛伟以为,人生在于折腾,做生意更要胆大、会折腾,钱是赚来的,不是省下来的,花完了赚回来就是。 大学毕业后,葛伟成为了重庆《中国市容》报社的记者。 进入报社之初,葛伟满心欢欣,他打小爱读书,从金庸到尼采都有所涉猎,往常做了“文人”,岂不是就要完成文学梦。 葛伟拿起纸笔写了一个月,去领工资,发现只需78元。对他来说这点钱只够和朋友们下几次馆子,基本不够花。 葛伟有些沮丧,好巧不巧,他所在编辑部就在广告部隔壁,广告部同事手中的箱子给了他极大的刺激。 一只普普通通的银色手提箱,“啪”的一声翻开,里面一扎一扎的,全是钱,那是金主给的广告费。 《中国市容》具有众多金主,报社岂但能够接广告,还有偿为企业家组织会议、讲座,绘制画册,书写专栏。广告部的同事有工资,更有大笔广告提成,他们一个月能赚葛伟两年的工资。 庞大的差距让葛伟遗忘了文学梦,一心只想赚钱。 葛伟申请调到报社广告部,跑遍全国各地采购画册。 一年后,他如愿赚到十几万元,葛伟又动了“折腾”的念头,他和几个同事一磋商,决议辞职,合伙开公司。 1988年,葛伟的广告公司开张了,他凭着在报社积聚的阅历和人脉,很快赚到了第一笔钱。 那个年代,厂商大多经过报纸、杂志打广告,画册这种新颖的广告方式很容易赢得厂商的喜欢。 葛伟吃到了时期的红利,公司的广告画册单张彩页报价3500元,纯利润高达2400元,仅一年,葛伟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30万元。 人生巅峰在那个时期,这是一笔巨款,彼时葛伟不外26岁,他意气风发,自信自己是个商业奇才,只需掌握好机遇,准能赚大钱。 90年代,葛伟看到了房地产行业的机遇。 1993年,刚刚建省5年的海南省房价飙升,葛伟将4年前买的别墅一转手,净赚175万元。 彼时广告业的利润曾经大不如前,葛伟带着全部积存南下广东,炒股。 1996年,重庆行将成立直辖市的音讯传到葛伟耳中,他想起当初在海南建省之初买房大赚一笔的事,当即决议,买地。100万元,150亩地,他花光了简直一切积存,孤注一掷。 这一次,他赌赢了。1997年6月18日以后,重庆直辖市地价飞涨,他的150亩地卖出了一千多万元。 葛伟升级为千万富翁,一时间,他成了商界传奇,他的大胆和自信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他享用着人们的赞誉,置信自己的确具有超乎常人的才干,却没想到这一切很大水平得益于时期,个人才干所能企及的东西不可能超越时期。 彼时,葛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豪掷百万,买下一幢奢华独栋别墅。他沐浴在小花园暖和的阳光中,享用着金钱带来的极致生活体验。几年后,葛伟卖了这幢别墅,换了更俗气、更高档的住处,自然也是别墅。 从1998年开端,国内房地产商紧跟国度政策,修建商品房,葛伟看不上那些小户型房。他住惯了别墅,以为投资独栋别墅更赚钱,也更有逼格。这样的别墅可不能建在寻常之处,葛伟决议找一处“世外桃源”。 1999年,葛伟踏遍重庆各区,终于在重庆市含谷镇寻到了他理想中的“宝地”。湖光山色间,地步好像平铺开来的绿色幔帐,若在这里建别墅,绝对能够完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绝妙意境。 葛伟买下50亩地,建了43栋超大户型别墅,户型大,环境优越,房价高到令普通庶民咋舌。有钱人来了,看一看,连连摇头,以为这里中央太偏,又临近机场,不好,不买。 怎样办?葛伟冥思苦想,决议在别墅左近租50亩地,为他的客户提供“买别墅,送菜地”的效劳。 几年过去,别墅好歹卖完了,葛伟吃到了他前半生中的最后一波时期红利,手握5亿元资产。 年过不惑,葛伟在千禧年放肆享用花钱的快感。他住在装修奢华的770平米别墅中,5位住家保姆为他和家人提供细致入微的效劳,月平均生活费20万元。在那个工人平均工资不外800元的年代,说他挥金如土毫不外火。 尝到了卖别墅的甜头,葛伟决议再接再厉,2003年,他的二期别墅“西郊庄园”正式开工。 几年后,104栋别墅建成,每栋都配有华贵的家具、精巧的装修和三匹价值70万元的纯铜马,花园里的银杏树每棵价值10万元。 仰视15米高的银杏树,葛伟想象着客户见到这一切该有多么惊喜。 理想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二期别墅位置过于偏僻,少有人问津。 家人和朋友都劝他尽快将二期别墅低价出卖,回笼资金,葛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他深信自己建造的别墅质量绝佳,坚决拒绝降价。 一朝大厦倾自信,在能掌握住时期红利的时期让葛伟走上了人生巅峰,随着红利消逝,葛伟因盲目自信跌入谷底。 2012年,房地产业政策收紧,那时起葛伟公司的资金开端慌张。他开端向银行贷款,随着贷款金额越来越大,利息水涨船高,他又开端向私人借款,以债养贷。 到了2014年,葛伟每天一睁眼,就欠着15万元利息,他越来越难从朋友那里借到钱。葛伟压力山大,整夜睡不着觉,青丝一根根冒了出来。 7月24日,葛伟决议,全面中止付息,这也意味着宣布破产。 这一天,艳阳高照,38摄氏度的酷暑中,葛伟入坠冰窟。他默念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 窗外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繁华是他人的,与他无关,抑郁不忿的心情包抄着葛伟,“为什么是我?他们没有负债,他们不会破产。” 破产清算后,葛伟负债3.7亿,以他名下一切资产出借部分债务后,他的个人债务依然高达1.2亿。 直到此时,葛伟还没有吸取阅历经验,他依然盲目自信,置信自己多年的商业眼光,以为还能靠着孤注一掷逆风翻盘,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名下曾经没有任何资产和钱,葛伟生平第一次向母亲、姐姐张口借钱。 母亲拿出自己的终身积存,又卖了房,姐姐将手中的股票半价兜售,他又从几个朋友那里借来钱,拿和东拼西凑来的800万元进军互联网。 时期不同了,赚钱越来越难,葛伟一直没能探清互联网行业的水有多深。他一头雾水地进入,又鼻青脸肿地被打出来,800万元赔了个精光。 葛伟垂头沮丧地回到出租屋,妻子曾经带着两个孩子分开,她陪着葛伟从青年走到中年,哺养儿女、照顾老人,毫无怨言。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劝葛伟要知进退,别冒进,葛伟历来不听,他自傲地以为妻子什么也不懂。 身负巨债,妻子离散,葛伟和他的公司一同彻底塌成一片废墟。 父亲早已离世,老母亲被葛伟送到一家收费低廉的养老院,两年后,老人郁郁而终。 葛伟住进10平米的小出租屋,生活全靠姐姐救济,每天自己做饭,偶尔进来吃一碗小面。 一碗米饭、一碟西红柿炒鸡蛋,他吃得心称心足,以至以为“西红柿炒鸡蛋是人类最巨大的发明。” 他的抽屉里放着310张借条,简直每天都有催债电话,也有人上门要债,葛伟失望地对他们说:“我真的拿不出钱。” 要债人急了,又说要杀了他的,又说要拖家带口住在他这里的,葛伟听着,默默忍耐。青丝苍苍脑袋低垂,再不复昔日的潇洒不羁。 在事业巅峰之时,葛伟朋友众多,他生活自律,喜好阅读,朋友们赞扬他与众不同,有个性。而今,昔日的朋友都没了音讯,葛伟和他传奇人生、他的个性似乎都被埋入尘埃。 没有钱,友谊也成了朴素品。 葛伟单独顽强地活着,他一点一点出借债务,他固然曾经成了“老赖”,可他还想努力从债务的深水中爬上岸。 他打工、做软件、摆地摊……由于“欠债坏钱理所当然”。 2020年4月19日,葛伟初次发布短视频,一个小小的蛋糕,一束微小的烛光,照着他满头灰白的头发。 这一天是葛伟57岁的华诞,他说:“我还没死,我还欠着一亿多债。” 葛伟的ID叫做“失信人日记”,“做还债英雄,建守信社会。”十个大字是他的直播间背景。 失败,也是一种阅历,葛伟要将这种阅历广而告之。他拍短视频、做直播、写公众号,讲述自己如何从地产大亨沦为破产负债的失信人。11月7日,4万人进入他的直播间,倾听他的故事。 有人问葛伟这辈子能否还清债务,也有人听到他的故事嘲弄他“作死”。可人生这场戏,又有谁能站在舞台上从头唱到尾?稍有不慎,便跌落舞台,摔进烂泥。初始时意气风发,自信自豪,跌落后黯然神伤,沦为笑柄。这场戏,人人都是看客,人人又都是演员。 参考文献1、扬子晚报网:《重庆一房产老板从月消费20万到负债3.7亿,往常直播还债》 2、澎湃新闻:《目的1.2亿:从亿万富商到破产“失信人”,他直播带货还债》 |